Solendid

　　3.去我家？

过一会陆陆续续开始上菜，那两人开始边吃边谈，按理说这种场合老板不在有点奇怪，但玄奇战队与众不同，教练大包大揽的接手了大部分事务。袁柏清竖起耳朵听了一会，觉得跟自己似乎是没啥关系，不由得大失所望。他看看张益玮，又看看许斌，张了张嘴，但最后也没敢说什么，只好闷头胡吃海塞起来。

袁柏清也是真饿了，一天没吃饭，幸好菜味道还行，他正吃得高兴，忽然被张益玮打了一下。

张益玮正把手机放包里，头也不抬地对他说：“实在不好意思，我这边有点事，现在必须得去一趟，柏清，你好好招待人家啊。”

袁柏清心想我一个小队员能怎么招待他，慌忙凑过去小声道：“玮哥，你走了我咋办啊？”

张益玮没见过这么不灵光的，觉得头都大了，道：“该谈的都谈过了，你就注意点嘴上把个门，别乱说话就行。”

张益玮无情无义地走了，袁柏清想追上去，被一眼瞪了回来，只好回头干巴巴地一笑，别别扭扭地坐回去，立马就食不甘味了。

他不说话，许斌也不说话，两个人对坐，天各一方，各怀心思。

袁柏清其实还有点饿，但看许斌不吃，他也不好意思吃，就那么干坐了一会，许斌玩手机，袁柏清看着他玩手机，觉得空气都尴尬得凝固了。

这是个什么情况，袁柏清的内心都要崩溃了，谁能给空投一本饭桌上的谈话技巧过来？幸好对面貌似玩手机玩够了，抬起头对他很亲切地一笑：“不好意思，刚才有人找我，怎么不吃饭了？”

谁还能有胃口就怪了，袁柏清可怜兮兮地说：“吃不下了。”

想想似乎叫人误会，他慌忙补充道：“吃饱了。”

袁柏清以为许斌会劝他再多吃点，哪知道对方自顾自地起身道：“我也差不多，那就别坐了，走吧。”

袁柏清看这一桌子基本上也就是他动了点，不由得挺心疼，心想这要不是出来赶场就能打包了，真浪费。

跟着冤大头出了包间，走到酒店门口的大堂，袁柏清琢磨着送到这也可以了吧，便开口道：“那什么，许哥，我明天还有训练，就先回家了？”

许斌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：“你要回家？”

袁柏清有点莫名其妙，心说回家有啥不对的，但还是很果断地怂了，拍马屁道：“那就算了，要不我再陪您唠两块钱的？”

许斌上下打量一会，把目光收回来，觉得他真是太好玩了：“那也行，我把你送回家，咱俩路上也不耽误聊。”

袁柏清脸都拧起来了，跟大老板一桌吃饭尴尬度要是命名为一个饭局，那吃完饭被大老板亲自当司机送回家尴尬度就是十个饭局。袁柏清忧伤地想，看来自己真是上不得台面，这要是以后出息了参加记者会不得丢人啊。

许斌还对他眨了眨眼睛：“不行吗？”

袁柏清硬着头皮道：“也不是不行，主要是就这两步路，我不敢麻烦您。”

袁柏清说要再陪许斌唠两块钱的，其实两毛钱的话都挤不出来，相对无言地出了酒店，冷空气顺着呼吸灌进肺里，倒是似乎一下把那胶黏的情绪冲淡了不少。华灯初上的时刻，浓黑夜空被灯火大片大片侵蚀，从地平线沿着天穹雾蒙蒙地延伸上去，影影绰绰的，一些细碎的半透明的东西在那片雾气里颤抖着舞动。

袁柏清伸手摸了摸脖子，忽然又惊又喜地大喊起来：“我靠啊，下雪了！”

许斌闻言也抬起头，果然，路灯下雪影簌簌，地上已经些微地湿润了。

“真的啊，我以为这边不会下雪呢。”

袁柏清开心地跑过去张开手，像是要接几片雪花，就是个小孩儿。许斌忽然想起来他才十七岁。

他站在那里静静看了一会，才招呼道：“这边有车过来了。”

袁柏清就又跑回去，跟着许斌下到停车场，他对着手指哈了口气，还是很兴奋的样子，许斌有点好奇地问道：“你老家不下雪吗？”

袁柏清把手插进两只袖筒里，道：“啥？我家哈尔滨的，这算什么，刚才跟我妈聊微信，我妈说家里的雪都有这么高。”他拿手比划，弯腰戳了戳许斌的腿弯：“就这么高，嘿嘿。”

许斌差点摔一跤，被戳到的地方一阵酥麻，电流火花似地窜上去。袁柏清被吓了一跳，慌忙上去想搀他：“你咋了？”

但许斌自己站起来，看了他一眼：“没事，我就是……比较怕痒。”

袁柏清没接话，刚才那一瞬间，他意识到对方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。

光线吧，袁柏清想，许斌为他拉开车门，他坐进副驾驶位上。

雪下大了，花瓣一样纷纷落落，绿化带已经有些白色了，新娘扬起的裙摆，一场盛大的婚礼。袁柏清又精神起来了，开心地拍照，许斌瞥了他一眼，笑道：“明天说不定能堆雪人。”

袁柏清以为他没看见，在车窗玻璃上偷偷画了个猪头，又加了副张益玮戴的那种细边眼镜，一边忙一边说：“我觉得能！回头在战队楼下搞一个！”

许斌有点喜欢他说话时那个欢乐活泼的劲儿，就想多逗他几句：“你老家不是有个冰雪节吗，怎么样？”

袁柏清嘻嘻哈哈道：“老板你可是问对人了！”

袁柏清本来就倾诉欲强得要命，刚才差点憋死，这下话匣子打开了，跟麻雀一样嘚吧嘚吧嘴没停过，许斌看他舔嘴唇，扔了瓶矿泉水给他，随口道：“你家是东北的，怎么跑到这边来了，能适应吗？我记得当时微草不是也想挖你吗？”

袁柏清刚灌了一气水，听见这句差点被呛死：“这可就说来话长了……老板你怎么连这都知道！”

许斌只是笑了笑：“我看过你的直播，你打得挺好，我有一个认识的人想挖你，结果你去了这边……那时候我就挺好奇的，正好前几天吃饭认识你们老板聊了聊。”

袁柏清瞪大了眼睛，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。

他之前在网站开直播确实很有人气，不然也不会有星探找上他。不过人一火就要出事，何况袁柏清被惯坏了，情商相当的不怎么样，招了一大批黑，老被人背后戳脊梁骨说些乱七八糟的，甚至有人私信他生殖器照片，差点把人吓出来毛病。

后来进了职业圈，本来是踌躇满志地跟老铁们苟富贵勿相忘了，但快一年过去混成这样，袁柏清没心情也没脸去打理直播，社交网络上热度来得快去得快，居然有人还记得他。

袁柏清对许斌的好感提升了起码两位数，恨不得上去抱抱他。他想再多聊聊直播的事，或者荣耀圈，那才是他真正孤注一掷把全部投入进去的地方，但许斌又拣起冰雪节的话往下说：“你老家还真挺好的。”

袁柏清有些失望，不过还是笑嘻嘻地：“老板你抽空得去一趟，不过可别报团，那边有可多乱七八糟的破烂玩意儿，净tm坑外地人，破坏家乡形象。”

前面有个红灯，许斌顺势停下来转头看着他，也笑：“那怎么办？我又没那边的熟人。”

袁柏清哈哈哈着打了一下他：“咋没有啊，我不算吗，老板要是过年去我叫我妈给你包饺子吃，我妈那三鲜饺子可绝了！”

车厢里太暖和了，雪花落在玻璃上化成水珠，来不及蒸发就被雨刷擦掉，光从那里渗进来，足够把少年的面孔映得清晰。

袁柏清眼睛不算大，但形状特别漂亮，眼角微微上挑，眼珠黑漆漆的，许斌从那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影子，忽然就觉得左胸口的地方，热乎乎地跳了一下，血液顺着流出去，又把那点热度散到全身。

其实这种场合经历的多了，但不知道怎么了，这次格外不一样。

见猎心喜和一见钟情，都是被激素冲昏头脑的时候，会搞混么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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